埃利奥特·阿伦森：心理学如何影响这个世界？
上大学时，埃利奥特·阿伦森（Elliot Aronson）选择的并不是心理学，而是经济学。然而，阿伦森逐渐感到经济学并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专业。当他偶然听到人本主义心理学之父——亚伯拉罕·马斯洛的演讲时，对于心理学的好奇与探索欲驱使他第二天就从经济学转到了心理学专业。“当我开始对学习感兴趣，整个世界就为我打开了。”这是阿伦森成为心理学家的开始。
阿伦森关注社会影响、认知失调、顺从和减少偏见等领域，因研究认知失调的实验和拼图教室成名。2007年，阿伦森获威廉•詹姆斯终身成就奖，被誉为“从根本上改变了我们看待日常生活的方式”的科学家。在美国心理学会近130年历史上，阿伦森是唯一获得“杰出研究”“杰出教学”和“杰出写作”三大奖项的心理学家。
阿伦森认为，社会心理学能帮助我们理解这一点：许多人际关系问题，其实是心理健康方面的问题。例如，年轻人与父母间的问题，已婚人士与家人间的问题，都是社会心理学的研究范畴。学好沟通技巧，能让我们在与他人互动时减少问题，从而避免产生精神上的压力和紧张。这正是社会心理学研究和社会心理学家可以发挥作用的地方。
自2017年起，《心理新青年》开启了心理学大师访谈录系列，访谈内容集结出版为《心理学如何影响世界》一书。该书近期由清华大学出版社出版。以下为《心理新青年》与阿伦森的对话，好书探发布以飨读者。
《心理学如何影响世界》潇檬著
清华大学出版社2022年9月版/79.00元
对话
心理新青年& 埃利奥特•阿伦森
Q：您写了一本书，叫作《绝非偶然》，讲述您作为一个社会心理学家一路成长的心路历程。这本书在中国也出版了。您出身于一个贫穷的犹太家庭，是什么样的动力让您不断地超越自我，最终成为一位社会心理学家？
埃利奥特•阿伦森：大多数时候我都很幸运，不过我也很努力地工作，但是好运气对我也很重要。我出生在经济大萧条时期，我的父亲是个商人。他开了一家很小的商店，卖袜子和内衣之类的东西。由于他的顾客都是贫穷的工人，当大萧条来袭、顾客都失业时，他也失去了生意，于是他的商店倒闭了。他没有受过教育，也不能找到其他工作，因此我们处于极度贫困的生活中，忍受着食物的缺乏和寒冷的冬天。当大萧条结束后，我父亲得了癌症，在我上高中的时候去世了。
当时我以为我会进入工厂工作，比如在福特汽车公司的装配线上当工人。对我来说只有这些选择，虽然我申请了一些大学，但那时我没有钱付学费。这时我的运气来了，一个新开的布兰迪斯大学愿意给我一次机会，他们给了我奖学金，条件是我需要在大学里工作，但这是唯一给我免学费的大学。如果没有这个奖学金，我就不会去上大学，这就是我的幸运之处。而我的努力之处是上了大学后，我生平第一次开始享受学习的乐趣。上大学之前，我在公立学校时对成为一名好学生并不感兴趣，也不是很喜欢学校。但是当我在大学的时候，我突然对教育有了热情。这就是我成为心理学家的开始，当我开始对学习感兴趣，整个世界就为我打开了。
Q：您当初为什么选择了社会心理学？是什么让您对社会心理学萌生兴趣？
埃利奥特•阿伦森：我所上的大学在头两年会给学生们提供很好的通识教育，我那时学习了很多知识，包括文学、哲学、音乐、艺术等等。当我要选专业的时候，我选择了经济学。我选择经济学是因为我的父亲去世于他因经济大萧条时期而穷困潦倒的时候，所以我想如果我上大学，我应该学一些实用的东西，什么会比经济学更实用呢？然而我不是很喜欢经济学，我觉得它很无聊。
有一天，我碰巧和我的一个朋友去上课。这门课是由亚伯拉罕·马斯洛教授的。我那时没有听说过亚伯拉罕·马斯洛，我不知道他是人本主义心理学之父，他当时才40多岁，但他正在成为一个伟大的心理学家。这些我都不知道。我当时坐在一个年轻女子的旁边，我在想也许我们可以在课堂上手拉手之类的事情。当马斯洛开始演讲的时候，他提出了非常有趣的关于偏见的问题：为什么人们会因为不同肤色和来自不同宗教而不喜欢彼此？这些问题我小时候就问过自己，所以我觉得这个演讲很有趣。于是我立刻放下了那位女子的手，拿起了笔，开始记笔记。在我的生命中，我第一次意识到有一个完整的学科称为心理学，在这个领域里人们可以提出这样的问题并试着回答。
在此之前我非常天真，我以为心理学都是关于心理治疗之类的，但不了解心理学有一个完整的研究传统，他们在研究社会心理学、认知心理学等领域的问题。就在第二天，我从经济学转到了心理学专业。我开始和亚伯拉罕·马斯洛一起工作。他成为我的第一个导师，我喜欢上了他的想法和他对人类状况和事实的乐观态度，他的基本观点是人类可以继续学习和成长。之前我从弗洛伊德那里学到的是，当你7～9岁的时候，你的人生已经定型了。而马斯洛说，不，你在一生中都可以不断成长，每年、每个月、每个星期都会在成长。即使当你是一个像我这样的老人，在89岁的时候，你仍然可以继续学习、成长和改变，达到马斯洛所说的自我实现。这对我来说是一个令人兴奋的概念，即心理学可以用来改善人类的状况。这让我非常兴奋。这就是我的故事。
Q：您从本科到博士都是由非常有成就的心理学家指导的，您从他们那里学到的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他们对您的学术人生分别有什么深远的影响？
埃利奥特•阿伦森：马斯洛和费斯汀格是两个非常不一样的人。马斯洛总是鼓励我，是一个非常温暖的人，像一位父亲一样传达对我的关心，并给予我建议。他还撮合了我和我的妻子，因为他爱我们两个人，他认为我们如果在一起会很幸福。他是对的，我们真的爱上了对方，我们已经结婚快68年了。他也很有耐心，对我不是很严厉。他教给我的，总的来说是心理学的一般方法，让我用来为其他人做尽可能多的有益的事。
费斯汀格首先，也是最重要的，是一位科学家，这一点非常不同。他所关心的是做值得做的研究，并且尽可能地做得更好。在我们建立关系的最初阶段，他根本就不关心我，而是希望我能够做好研究。如果和他一起工作的人不愿意努力工作，他就不想和他们扯上任何关系。我不得不在与利昂·费斯汀格一起工作的早期做出决定：我是否值得花时间和精力去做这些工作并接受他的“虐待”？他是一个难以应付、不耐烦、容易愤怒的人，我是否应该考虑和其他人一起工作？最终，我还是认为这是值得的，因为他是我遇到过最聪明的人，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像他那样聪明的人。我认为他就是我想一起共事的人，因为我热爱他做研究的方式，因此我愿意忍受他的“虐待”。我们开始是老师和学生，在一年后我们就变得像同事一样，两年后，我们成了非常亲密的朋友。他是一个非常热情和投入的人，我们成了一生的朋友。我首先要跨过那道坎，忍受他所有的“虐待”，因为他完全没有兴趣像大多数人希望的那样，期待其他人喜欢自己。所以如果他对我说，这真的是很好的工作，我知道这真的是很好的工作。当我开始读研究生时，我有点不自信，我不知道自己有多聪明，但当费斯汀格说“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两个研究生之一”时，我相信了他，因为他没有兴趣“奉承”我，这是他的特质，这也是一种美、一种价值。
Q：很多人说心理学的大理论时代已经过去，您对社会心理学如何构建理论有何看法和见解？
埃利奥特•阿伦森：我不确定大理论的时代是否已经过去，我认为没有人能够下定论。我认为理论在任何领域都是非常重要的，因为你每做一个实验，它都与理论相关。而接下来，我们不仅从那个特定实验的结果中学习，还能够延伸到很多不同的方向。这就是为什么理论很重要。举个例子，假设事实一之后出现了事实二、事实三、事实四、事实五，尽管它们看上去似乎不相关，但如果你仔细观察这些事实，你可能就会发现它们是相关的，它们之间有一条共同的线索，并存在共同之处。然后你可以解释为什么可以把这些分散的事实组织在一起，并且可以进行命名与说明，这就是一个理论的开始。如果这个理论是好的，它会引导你对一些没有人知道的新事实进行假设，然后做一些实验对它进行检验。
例如，在认知失调理论中，利昂·费斯汀格（Leon Festinger）把一些关于“当你拥有的东西是自己选择的时候，相比于不是你自己选择的，你会更喜欢它”的传言放在一起，然后整合成了认知失调理论。然后我认为，如果这是真的，这将可以解释一些事情。在非洲的土著部落中，有些人要经历重大的事情来成为部落的成年成员，有时这些事情会让他们非常痛苦。我的解释是，经历越痛苦，他们反而会对这个部落更忠诚。他们会认为：“我经历了这么多的痛苦才成为这个部落的正式成员，那这个部落一定很好。”他们会淡化这个部落消极的一面，强调积极的一面，所以在几周、几个月、几年之后，他们只会看到积极的一面。因为他们经历了一个非常痛苦的加入部落的过程，而那些经历了更小或更少痛苦的加入部落的人不太可能有这样的倾向。这就是由一个理论产生的新结论，这也说明了理论为何如此重要。理论必须是有机的，一旦理论出现了，就会带来一些非常有趣的结论。
Q：您曾经进行了著名的拼图教室（Jigsaw Classroom）实验。如何把心理学实验室实验转化为社会政策、教育政策？这是中国的心理学家关心的事情，您是否有将实验室实验转化为社会政策的经验？您是否愿意给年轻的社会心理学家一些建议？
埃利奥特•阿伦森：我并没有建议，因为如果我有好的建议，我自己就会实践了。我们做过很多拼图教室实验，大概有20到30个小实验，这是一种真正有效的方法：学生在课堂上能很好地学习拼图中的材料，他们学会更喜欢和他们一起合作的人。这是一个促进小团队中的人进行合作的技巧。我们把不同种族的人组成一个学习小组。小组中有非裔美国人，有墨西哥裔美国人，有亚裔美国人，有男生，有女生，我们尽可能让小组中的成员多样化。当偏见存在时，它是双向的，就像在我们国家有很多多数族裔对少数族裔的偏见一样，少数民族也会对多数族裔存在偏见。
拼图教室减少了偏见，它使人们敞开心扉，让他们的思想更开阔。他们最终会喜欢彼此，喜欢学校，学校的旷课率下降了，人们获得了更多的同理心，这是一种普遍的品质。这种非常有效的方法已经被数百所学校采用，在美国、欧洲、亚洲和澳大利亚都有使用。我已经努力地使它更具有普遍性，尽管不是完全将拼图作为人们在学校学习的唯一方式，但是在每一个教室中，它仍是学习的一个主要部分。如果学生们每天花一个小时进行拼图学习，那将会大有不同。有时我在梦中想，如果我是教育界的领袖，我就会强制要求学生每天在教室里进行一小时的拼图学习。但事实是，虽然它已经在数百个教室里推广，但在美国还没有推广到数千个教室。对我来说，拼图教室的研究也是我做过的最激动人心的研究。但这也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失望，因为我没能像我想的那样把它应用于全世界。
Q：您已经从事心理学研究几十年了，做出了很多影响《心理新青年》：您已经从事心理学研究几十年了，做出了很多影响？
埃利奥特•阿伦森：我过去有很多优秀的学生，现在都是著名的社会心理学家，他们中的大多数也许会说，我最大的贡献是方法学。1968年，我在《社会心理学手册》中撰写了社会心理学实验一章。这一章是关于应该如何进行一个社会心理学实验的，例如可能遇到什么问题，这些问题的解决方法是什么。我一直认为方法论有些无聊，但当我开始写那一章时，我对它非常感兴趣。所以我的很多学生都说这是我做过的最重要的事。
但是我不同意。我认为我做过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拼图教室，因为这个实验把基础研究和应用研究结合在了一起。对我来说，基础研究通常是实验室实验，做基础研究的目的是理解人类大脑是如何运作的，人们是如何思考的，在特定情况下他们是如何行动的，也就是要找出人性中最基本的东西。应用研究则是为了解决一个特定的问题。拼图教室实验要研究的是一个困难的问题，即儿童之间的偏见。在美国的学校里，存在着愤怒、敌意、攻击性，如何使教室里的人相互合作，如何减少愤怒和攻击性，以及如何增加学生之间的良好感情，是这项研究的主要目标。它向我们展示了人类大脑运作的一些重要方面，与此同时，它也在帮助那些参与实验的人。它是基础研究和应用研究的结合，这就是我作为科学家喜欢它的原因。
Q：我们想听听您对我们人类面临的一些大问题的想法。具体来说，世界现在面临一些严重的挑战，例如新冠肺炎疫情、全球变暖、恐怖主义、反全球化、贫富差距的扩大。您认为社会心理学能做什么？比如心理学家能在这些具有挑战性的时代发挥什么样的作用？
埃利奥特•阿伦森：在我的国家，我不确定在你的国家是不是如此，为领导人提供建议的人通常是经济学家、政治学家或律师，而不是社会心理学家。但是我相信社会心理学家的价值，因为我们处理的是人与人之间的互动，以及有关说服的问题、顺从和服从的问题，还有爱与恨、攻击、合作与竞争等问题。比如新冠肺炎疫情流行，在水牛城，有一群人非常重视自己的自由和个性，他们不想戴口罩，也不想接种疫苗，他们只想要自由。但是，当新冠肺炎疫情流行的时候，不戴口罩、不接种疫苗和类似的事情就违背了社会需求，我认为说服人们戴口罩、接种疫苗等是很重要的。现在，领导人要弄清楚的是，能在多大程度上说服人们去做，还是强迫人们去做，这是一个重要的问题。以气候变化为例，气候变化是一个非常有趣的问题，我们都知道，我们身处这个美丽的星球，但却正在毁掉它。但气候变化问题在很大程度上是被视而不见的。它一直被忽略，直到变得无可挽回。你需要考虑如何让人们动员起来，在这个问题上努力，比如少用化石燃料，以及做任何相关的事情。对比第二次世界大战，那时候在美国，人人都被动员起来，理由是我们正在与一个邪恶的团体作战。这是一场全面的战争，我们的生命、自由和国家都处于危险之中，我们都要行动起来努力保卫国家。我认为全球变暖这个问题太模糊了，不够具体，如果我们把它放在更具体的语境中，我们就可以促使人们更多地进行合作。这就是我认为社会心理学家可以做的事情，经济学家是做不到的。
Q：还有一个问题与中美关系有关。近年来，紧张局势一直在加剧，如出现了贸易战、技术竞争。您曾提出了如拼图教室这样的想法，用以帮助来自不同背景的人走到一起。您认为在这种具有挑战性的时代，我们如何才能做一些事情来帮助国家之间的关系顺利发展，帮助重建人们之间的友谊和合作？
埃利奥特•阿伦森：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中国和美国是两个伟大的国家、两个伟大的经济大国、两个伟大的军事大国。如果我们能合作而不是竞争，那就好了，但事实是我们之间有很多经济竞争，比如关税。尽管我们是竞争对手，我们不一定要成为敌人，我们应该找到共同点，我们可以在某些方面一起努力。这也是我认为试图解决全球问题（如大流行病、全球变暖、贫富差距）对我们两个国家和其他国家都有好处的原因。我并不天真，我知道国家由人组成，但国家不是人，国家是由领导人领导的。因此，他们根据很多我不知道的信息做出决定。我唯一能说的是，美国和中国可以走到一起，并说：“让我们努力解决这个问题，否则，我们都将被全球变暖所摧毁。”我认为，让两个国家走到一起的方式不是在会议桌上互相交谈，而是可以通过一种类似于拼图教室的方式来一起合作，解决一个共同问题，并暂时忘记我们是美国人还是中国人，而是把我们当作地球人，当作同一个地球社区的成员。这种共同性和合作不仅可以解决问题，而且可以帮助减少我们对对方的攻击性倾向，就像在我的实验中发现的一样。
Q：接下来我们会问几个关于年轻的心理学人如何成长的问题。您对一个主修心理学的研究生有什么建议？
埃利奥特•阿伦森：一个研究生需要做的最重要的决定是选择一个导师，选择一个与你合作最密切的人来学习如何做研究，以及学习如何成为一个研究人员。我在学术界工作了很多年，以我的经验，选择一个你非常欣赏他的研究风格的人是非常重要的，而不是你是否欣赏他的研究内容或议题。议题很重要，但是做研究的风格更重要。因为当你成为一个研究人员时，你可以选择自己的议题、改变自己的议题，这很灵活。但是你在研究生院学到的研究风格则是十分关键的。研究风格主要从你的导师那里学到，他是与你真正紧密合作的人。因为从书本上学习做研究是非常困难的。它需要你亲自动手，你需要接受指导，因此你与导师之间几乎是一种学徒关系。一旦你进入这种关系，它就会变得接近父母与子女的关系，你与导师的合作将非常紧密，以至于你们之间建立了这种联系，它不一定是以研究主题，而是以研究风格为前提的，因为你感觉这样做研究是正确的方式，你感觉可以这样做并喜欢这样做。
此外，我还想和中国的社会心理学的学生与学者分享一个观点，即当你成为一个社会心理学家时，当你成为一个有作为的人时，无论你是一个教授，还是你在其他一些场合做研究，你都可能成为其他年轻人或学生的导师。假设你成为大学教授，你要成为一个好人，就像一个好父亲或好母亲一样，你需要严格要求自己，做一个温暖、包容的人，所以有时候我会和学生单独谈话。
在我当教授的生涯中，我曾指导过许多学生。有些时候，他们会因为我严格要求他们做好研究、要求他们花额外的时间工作而讨厌我。我要求他们应当尽可能地做好研究，但不能走捷径，不能偷工减料，试图用更少的时间来完成。有时研究工作可能很艰巨，需要很多时间，但做这些工作很重要。如果你不做，你永远不知道你会得到什么。另一件事是，如果你在做研究，你应该选择一个你真正感兴趣的项目，因为有时研究需要很长的时间，并且可能很艰巨。那些不能让你全身心投入去做的事情，可能只是你为了让自己忙起来而做的，并不是你真正想选择的。一个好的实验需要大量的时间，你要确保它是你真正关心的东西。
还有，要尝试着把更多的热情投入做研究的过程而非结果上，要享受做研究的过程，而不是过分关注结果。如果你过分关注得到好的、可以发表的结果，你可能会犯一些错误。你可能会使数据产生偏差，使实验结果难以重复，这对研究者来说是非常糟糕的。你必须绝对确定你得到的结果都是正确的，而且是基于良好的研究方法的，而实现这一目标的唯一途径是更多地关心过程而不是结果。这也是并非每个人都能在研究生院学到的一课。但当你把这句话记在心里时，它将成为你最好的朋友。当你是学生时，如果你的导师对你说这句话，你可能会有点反感。但当你是专业人士时，你会明白这句话的含义。我最后想说的是，作为一个专业研究者，做一个真正好的实验比做十个不好的实验要好得多。这是很难被接受的建议，因为在大多数大学中行政领导只看数字，他们关注你做了多少研究，而不是研究的质量，因为他们没有资格去判断它的质量到底有多好，但他们可以知道你做了多少实验。但对于你自己来说，你必须确保你所做的一切都能做到最好。
Q：作为一个社会心理学家，您如何安排您的工作和时间?
埃利奥特•阿伦森：在过去我是这么安排我的一天的：我会在早上醒来，然后到学校里，跟和我一起做研究的研究生们见面。有些时候，我会花一部分时间教一门课程，我喜欢教社会心理学入门。我也喜欢接触大一新生，去教他们我非常喜欢的这个领域。因为我热爱作为社会心理学家的事业，我喜欢向18岁的大学一二年级学生传达知识。有时候我还会在白天进行一些写作，然后我会与同事见面、吃午饭，以及诸如此类的事情。这就是我的典型的一天。
现在我已经退休了，而且我失去了大部分的视力，所以我不能阅读了，于是我把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写作上。我会写一篇新的文章或者一本新的书，或者一些我可以发表的东西。我在流行的杂志上发表文章，因为我想把我学到的东西传达给更多的人。这就是我的生活。作为一个社会心理学家，这是一种丰富的生活。在我看来，整个世界是一个社会心理学谱系，一直都有事情发生，我热爱做社会心理学家。
Q：这是非常好的回答，让我们知道一个心理学家在工作和生活中是如何安排他们的时间的。在我们中国社会，心理学中没有很多关于学科间对话的介绍，比如说在临床心理学和社会心理学之间，我们对心理健康和咨询以及提供这些支持非常感兴趣。您认为社会心理学在临床服务中的心理健康方面能起到什么作用？
埃利奥特•阿伦森：我认为社会心理学的作用在于帮助我们理解这一点：许多发生在心理健康方面的问题是人际关系的问题，例如年轻人与他们的父母之间的问题，以及已婚人士与他们的家人之间的问题，这些都是社会心理学的问题。学习好的沟通技巧是属于社会心理学领域的，包括教人们在生气时如何沟通而不责怪对方，如何在讨论和争论中承担责任，所有这些在与他人互动时产生的问题都可能导致一个人精神上的压力和紧张，这都是社会心理学研究和社会心理学家可以发挥作用的地方。
来源：清华大学出版社
初审：孟祥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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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版｜孟祥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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